紅瑪瑙

狐語

００
埼玉身为一只寿命超过五百年的老狐，对很多事情都是淡然以对，就算是他不小心秃毛那天也只是仰天大喊，然後不喝不睡得把自己困在家里哪都不想去。
两三年就平复了情绪。
但是对於一个没看过的小狐，跑来说要拜师，这倒是从来没有过。
是件稀罕事。

「为什麽不呢？收个徒弟很有趣啊。」看着徒弟慢慢成长，原子武士觉得这是很珍贵很有趣的过程。他门下有几个弟子，都被他当作是很珍贵的家人呢。
「但是太麻烦啦。」
原子武士无法反驳，确实…收徒弟是有那麽一点点的麻烦。
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，与自己也没干系，不如继续喝酒吧。

因为埼玉的怕麻烦，所以那只年轻的狐狸拜师的路上坎坷非常。
埼玉起初不让他靠近自己住的山，几乎是抗拒的，小狐狸就只能看着所有小动物都能进去就他不行。既然如此，他就等待吧，等一天，等两天，等三天，不管等到几天都要等到那只大妖狐出来为止。
小狐狸醒来时他的确以为他成功了，但是大妖狐只是叫他：不要再来了，我不收徒弟。
把他放在山外一处杳无人烟的空屋就走了。
…但是有留下一些水跟食物，小狐狸其是是饿晕的。

或许是起了这个头，小狐狸显得更勤快，更奇怪了。

埼玉出来溜圈时，小狐狸远远跟着。
埼玉出去人类市集买闲书时，小狐狸也跟着。
埼玉去拜访朋友时，小狐狸也跟着。

除了不能进埼玉的家，这只年轻金毛的小狐狸就是黏得死死的。
一直叫着「师傅师傅，师傅请收我为徒。」
很黏，很缠。
埼玉不想收徒弟，很不想，因为怕麻烦，也怕师徒的缘分。
他怕师徒二人，若是相处久了有感情了，谁能接受谁先走呢？缘分一旦结了下去，要断就太困难了。他与孤寂相处得很好，真的太寂寞就与朋友聊聊天，或是看书看到睡着，睡醒了又好了，实在不需要让生活在多一个人。

埼玉想得很好，可苦了这年轻的小狐狸。
他等，他耐心的等，春去冬来，冬走春到，那山上的山头白了又绿绿了又黄的，时间也有几年了。
虽然埼玉没有收小狐狸当徒弟，但小狐狸不在乎这点，逢节一定会准备一些什麽送给他的埼玉老师，当然跟踪也没少过。
可怜的埼玉，这条小尾巴倒是让他的朋友们都印象深刻，每个人都拿这条小尾巴来取笑他。

「那个谁，你进来吧。」
这天小狐狸坐在山外的大树下发呆，默默回想这几年偷偷观察老师的结果，还是觉得受益匪浅，想的正投入时突然有人叫了他，他抬头就看见很亮很亮的大光头。
这光头，是老师啊！
「叫你呢，你叫什麽名字。」
「我…我叫杰诺斯。」
埼玉点点头，叫他跟着他入山。
总觉得自己成了大坏蛋呢，不跟这小狐狸说清楚让人家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，自己好像也没跟人家好好聊聊过，实在是自己的不是…
埼玉边走边反省自己，完全没注意身後的杰诺斯表情像是要飞起来那样的兴奋，眼睛闪闪发光的，高兴地整张脸都增色不少。

０１
「说说为什麽想拜我为师吧。」
埼玉泡了杯茶给杰诺斯，一边翻着最近新买的神怪小说，他想着刚刚不知道看到哪页了，不如重看好了，一边分神听着杰诺斯的话。
但是…杰诺斯，有点聒噪。
他说他家世代居住在狐丘附近，与人类比邻，从小家庭美满父母和睦，出生後也是顺风顺水，每天都有大只的鸡可以吃，除了好吃的鸡还有甜美的浆果。除此之外附近还有他认识的好朋友，大家感情都很好，每天都在狐丘附近的一棵大树下玩耍。

埼玉敲了敲书背，觉得书页扎的不是很紧实，然後再用狐火烧开了一壶水将茶叶回冲。

杰诺斯继续说道他母亲是只非常美丽的狐狸，父亲也是，但是母亲是不服家族的管束而下嫁给父亲，虽然如此但是父母感情一直很好，不曾有争吵。

埼玉想了下：有点饿，说的我都想吃楼外楼的烧鸡了。

杰诺斯终於说到了脱离那些小夥伴与父母秀恩爱的故事了，开始说自己年满１８０岁後开始会偷偷溜出去玩，觉得人类的市集有多有趣。

埼玉忍不住地开口：你可以直接说重点吗？给你一句话，说完重点。
杰诺斯想了下才说：我游历回来发现全家死绝，周遭邻近的狐友们也被剥皮而死，遽闻是一个极其变态的屠夫做的，我要报仇。
埼玉喔了一声，有听过这号人物，不好对付，飘忽不定，还不是纯粹的人，难怪要拜师。
他反问：难道狐丘没有人能教导你吗？
杰诺斯摇摇头，他是看到埼玉与人切磋时的画面才想拜眼前这狐为师，那种一拳打穿一座山腹的能力简直太过强横，没有任何技巧灵力法术，就只是一拳。

年轻的狐狸心性不稳，满满的都是仇怨，埼玉想：就只是让他说说是怎样的原因都恨成这样了，若真的有什麽线索这孩子恐怕控制不了自己啊…。
然後埼玉就喝了杰诺斯倒的拜师茶，正式收做徒弟了。
他告诉杰诺斯，自己修练的方式跟其他狐狸不同，他可能学不来，但没关系…狐族生命长久，可以慢慢来。
可杰诺斯很急，他也怕自己慢慢修练时那人就死了，那他满腔怨恨又该怎麽办？

「傻孩子，瞎说什麽，不是还有老师我吗？」
既然结下了师徒的缘分，弟子的事情，师傅也要尽些心的。
他揉揉杰诺斯的头发，叫他自己去筏木给自己造间小屋，就进躺回躺椅上继续看书了。
翻了几页後发现才记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
他起身化回狐狸的样子。
埼玉的狐型是一只非常非常大的黑狐，但身上的毛斑驳不堪，尾巴更是秃的厉害，大黑狐甩了甩自己的肉掌，叫杰诺斯抓着，然後将那只爪子慢慢地慢慢地从肉中剥离。
杰诺斯吓傻了，然後他捧着老师的巨大爪子，看着埼玉变回懒散的人型，从地上把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穿回去，他说：进出这座山，只有靠这只爪子，你自己看看要做成怎样的东西带在身上吧。
说完又倒椅子上去了，但这次可没有在看书了，是闭上眼睛休息。
估计是很累，埼玉左手的食指还波波波的流着血。
在看着老师像是睡去，他化回小狐狸的样子，轻轻舔着埼玉受伤的伤口。

山林里阳光渐微，一只金色的小狐狸就趴在地上一直舔着一个男人的伤口。
小狐狸觉得埼玉老师果然是好人…这种大妖怪身上褪下的任何东西，流传出去都可以吓趴一堆人呢。血味是腥臭的，但小狐狸却觉得甜甜暖暖的，反正能被老师承认弟子的身分，这比什麽都高兴。

還沒修改，先去醫院急診